第1923章 偷偷见一面,重生医妃元卿凌"/> 耽美小说"> 》章节"第1923章 偷偷见一面",无弹窗无病毒无木马,页面干净清爽,是广大书友最值得收藏的小说阅读网!">
糖果儿这些日子回了袁家住,老太太的意思是她到了议亲的年纪,就该带出去多露脸,让大家瞧瞧徐糖糖有多出色。
糖果儿长得好,脸蛋圆圆,肌肤几乎能掐出水的细柔白嫩,而且是在宫里头长大,如今没有后宫,那些嬷嬷们空闲得很,便教糖果儿规矩礼仪,掌家理事的本领。
且徐一因为也住在宫里头,带孩子的时间多,不陪着皇上的时候基本就回去教孩子习武,加上阿四也赞成孩子练武,有时候她自己也会下手教,因此糖果儿的身手还不错。
袁家出来的人,不能不会武功。
但糖果儿纵然练武,却依旧有大家闺秀的风范,规矩学得好,嘴巴乖巧会讨人欢心,老太太很是喜欢。
糖果儿也喜欢住在袁家,因为可以出去走走,在宫里头娘亲总是不许她出去,说外头的人险恶,不能多来往。
阿四这些年在宫里过着安逸日子,也不大喜欢出去闲逛,总觉得留在宫里头相夫教子是最安全的,她也喜欢这样的生活,便无意识地限制了正对外面所有事情都感兴趣的女儿。
泽兰恰好在京中,得知糖果儿姐姐要议亲的事,也打听到了老太太属意谁,便偷偷去了袁家找糖果儿,说是与她一起去看看那几位公子。
糖果儿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十分重视,但是她有自己的主见,自己要嫁的人,至少要看得顺眼,心里喜欢,这才能嫁,否则便有什么大贤大才,她都不嫁。
泽兰说要去看看,正合她的意思,别的先不论,喜欢不喜欢都是后话,但瞧一眼看是否顺眼,十分有必要。
泽兰从妈妈那里了解到,她最喜欢那个是麦青华,果儿以皇后为偶像,偶像喜欢麦青华,她便想先去看看麦青华。
泽兰跟她说了麦家的情况,安大郡主是个麻烦,如果嫁进门可能要受委屈。
糖果儿笑了笑,“受不了多久的委屈,她都这年岁了,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病死了。”
泽兰一怔,果儿姐姐很少会这么毒舌的。
糖果儿眸光冷冷,“她编派我爹爹的事,我知道了,除了我娘和皇上,没人能欺负徐一。”
泽兰失笑,差点忘记果儿姐姐也算是袁家出来的人,袁家有一个特质,护犊子,姐姐在护老犊子。
糖果儿扬起袖子,露出白皙的手腕,拳头握起,“如果麦青华合适,我还真愿意嫁进去,不为别的,就为给我爹爹出口气。”
“可不能拿自己的终生大事替徐一叔叔出气的。”
泽兰连忙劝说。
出气有很多方式,怎能拿自己一辈子开玩笑呢?
糖果儿笑着说:“自然是说笑的,妹妹,放心吧。”
泽兰牵着她的手,“那就好,咱走吧,去会会这位麦青华。”
麦青华的宅子坐落在京城东街侧,这里的宅子不算贵,但也绝对不便宜,这宅子很大,约二十亩地左右,外头瞧着建筑比较清雅。
姐妹俩爬在围墙上看了一眼,里头花草树木是没有的,却有一个很大的练武场,练武场里头摆放了十八般武器,件件都是极好的。
糖果儿十分诧异,“他不是个文人吗?
怎还练武了?”
说话间,只见一名年轻男子从拱廊那边走过来,他一身青色锦袍,束冠,面容俊美,行动举止温文尔雅,全身贵气不凡。
他身材颀长,锦袍裹身瞧着不是武将的体格,加上步伐贵气斯文,瞧不出是会武功的。
“他是麦青华吗?”
糖果儿瞧着他缓缓走向武场,在十八般武器前巡了一下,最后拿起了一把长剑。
这是一把青铜剑,剑身雕刻花纹,但剑是开刃的,锋利无比。
便见他提剑忽地一指,眸色澹然冷厉起来,指向她们爬着的方向,厉声道:“是谁?
出来!”
泽兰自是隐藏极好,气息不露,露出破绽的糖果儿。
所以,泽兰很没有义气地滑回原地,只留下姐姐趴在墙头上,一脸尴尬地看向麦青华。
这破院子,竟连一株能遮掩的树木都没有,就很过分了。麦青华本以为是哪个斗胆的宵小,却没想到是一个圆脸漂亮的女孩,那一双漆黑星眸在墙头上冒出来,灵动而……尴尬。
他心头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,瞬间剧烈跳动起来,手中的剑不自觉地垂下。
是她!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?
是做梦吗?
看到她想要滑回去逃走,麦青华心头一急,便急中生智地道:“姑娘是对我这里的武器感兴趣吗?
可以进来瞧瞧的。”
糖果儿本想着如何掩饰过去,毕竟趴在人家墙头上有偷盗的嫌疑,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,这台阶送到面前,不顺着下来实在可惜。
她跳了下去,娇憨一笑,“对不起,我是听闻说这里有练武场,放了许多武器,便想过来偷看一眼,冒犯了。”
麦青华见她翻身落地的时候,着急她会摔倒,急忙往前迈了一步,直到她稳稳落地之后,他一颗心才落地,温润一笑,“不打紧,随便看,这本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。”
糖果儿心头着实是纳了一把汗,毕竟自己这样做会给父亲丢人。
好在,遇到好人了。
糖果儿倒是真喜欢武器,练武之人嘛,看到一把好武器就跟看见宝贝似的。
她在武器架前走着,眸光欣羡,虽说她是练武的人,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,平日里练剑,用的是木剑,爹娘说用木剑就不会误伤别人。
“姑娘有喜欢的吗?
有喜欢的可以挑了带走。”
麦青华看到她欣羡的眼神,虽然知道这样说不合适,但就想让她开心。
糖果儿一怔,“拿走?
这不行,我怎么能夺人所爱?
我瞧一眼就很好。”
“无妨,不值钱的。”
麦青华对上那一双澄明眸子,心里头跳得越发厉害。
六年前,他曾随母亲去袁家做客,远远地见过她一眼,当时她在桃花苑里舞剑,那时候的她,不过是十岁不到的孩子,但是剑招特别优美,满园的桃花随着她的剑招而纷纷扬扬,美不胜收。
他一见,惊为天人。
打听到了她的身份,才知道她是徐大人的女儿徐糖糖,可她是住在宫里头,平日轻易不会出宫,便出宫也只有回袁家。
当时并未有别的心思,只是觉得这女孩舞剑特别好看,想拿她当个妹妹。
可越是见不着,心里就越总是浮现她舞剑的风姿,她回眸的眼神,便刻在了他的心坎上。
他刻意和袁家走得近一些,希望能再见到她,之后也见过她一次,那时候她十三岁,出落得亭亭玉立,那一刻,他很确定自己这辈子要娶的妻子,只有她。
而初见她之后,便不想再科考,而是醉心武艺,偷偷地求了母亲为他请了师父,但被祖母发现之后,把师父赶走,继续逼迫他考试。
但他不愿意再考,对外说不想当官,可他只是不想当文官,他想当武官,因此被霸道的祖母逐出家门,她一直都瞧不起练武之人,觉得练武之人粗鄙,读书人才高贵。
府中所有的事情都是祖母做主,他知道如果要追求想要的,只有自己强大,有足够的银子才能支配自己的生活。
他又拜得名师山居先生,做学问,写诗作画,名气动天下,但他要的不是名气,不是吹捧,而是这背后带来的利润,他一幅画闲闲就能卖个几千两,这些年,早就积攥下丰厚的家财。
他现在有底气了。
所以知道她及笄议亲,他便跟母亲提起,母亲去跟祖母提,祖母当即斥责,殊不知这个时候袁家那边也相中了他,被一些官眷散了消息出去,祖母便特意诋毁徐大人。
这些他原先并不知道,因为他几乎不留意外界的流言,直到祖父从早朝上回来,斥责了祖母他才知晓。
他十分的生气,没等他去找祖母说理,祖母先叫了他过去,扬言说如果他要娶徐家女,是绝不可能。
他怒极却反而平静下来了,一句话都没有反驳,直接搬离侯府,自立门户,至于外头的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,等此事平复,他要去拜访冷大人,请冷大人为他保媒,他要提亲。
但是没想到今日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,如今看着她站在武器前露出晶亮的眸光,他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。在徐糖糖面前,他不是那个文武双全名动天下的麦公子,他这些年潜心学习,不管文还是武,让自己尽可能好起来,就是为了能够匹配上她。
但是他之前绝没想过,自己心里明珠似的人儿,旁人却是瞧不起,反倒自己这种平凡勤奋的人,被吹捧得天一般高。
如今她站在自己的面前,天知道,他心里有多不自信。
糖果儿心里还是很尴尬,因为这麦公子一直盯着她瞧,太放肆了,妹妹也真是的,怎么能丢下她溜了呢?
以后都不带她出去了。
“我……我看完了,要走了。”
一向端庄大方的糖果儿,在他的凝视下,竟有些无措,说了一句便要向围墙走去。
但是,方才自己是攀墙跳下,鬼鬼祟祟,莫非走的时候也要这样走吗?
她凝了凝脚步,便听得他唤,“姑娘若要离开,我带姑娘从正门出去。”
糖果儿舒了一口气,转过身来,恢复典雅端庄的态度,“多谢公子了。”
麦青华虽不舍她走,却也知道第一次正式的见面,不可唐突冒进,便施礼一笑,“姑娘请。”
他手中还拿着剑,拱手施礼的时候,剑尖向后收起,没叫糖果儿瞧着一丝剑刃。
等他转身带着她走出去的时候,糖果儿才看到那把剑,剑身幽青,锋利无比,确实是一把好剑。
心头不禁欣羡得很,不知道几时才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呢?
他上了回廊之后便等着她,并非一前一后走着,而是并排,麦青华没再盯着她看,怕失了礼貌,温声问道:“不知道姑娘贵姓芳名。”
“我叫徐……甜甜。”
糖果儿到底是怕丢了父亲的面子,父亲刚被封了忠勇侯,但往日可是很多人轻视的。
“甜甜?”
麦青华瞧了她一眼,笑意在眼底,显得温和亲切,又说不出的俊美端华,“我叫麦青华,很高兴……姑娘喜欢我的兵器。”
糖果儿故作惊讶,“原来你就是麦公子啊?
久仰大名,只不过麦公子不是读书人吗?
怎也练武?”
“读书是兴趣,练武是真爱。”
他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,“姑娘想必也是练武之人,真希望有一天能和姑娘切磋切磋。”
糖果儿心虚笑笑,她的功夫实在够不上和人切磋的资格。
送至门口,麦青华却递上了自己的剑,诚恳地道:“姑娘是爱剑之人,宝剑赠予姑娘,还忘别嫌弃。”
这剑递到了糖果儿的面前,她才清晰看到剑身上的雕刻,不是什么别的花纹,竟是一粒一粒的糖果子形状。
她大为惊诧,“你这剑身的花纹……”“是糖果子,我素来喜欢糖果子。”
他笑着说,剑眉皓齿。
糖果儿心头怦动了几下,一种异样的情愫油然而生,觉得仿佛是有什么冥冥中安排异样。
她忍不住道:“我小名正是果儿,你这剑与我着实有缘分。”
他诧异,满眼生辉,“真的?
那可真是有缘分了,姑娘一定要把剑收下。”
哪里有什么缘分?
不过是我的苦心经营,我所有的武器雕刻着的全是果儿。
糖果儿很想收下这把剑,但是小女子岂能夺人所好?
她摇摇头,笑着道:“不了,公子应该很喜欢这把剑,我不能要。”
她福身,明眸带着笑意,还蕴含了一抹不舍地瞧了青铜剑一眼,“希望后会有期。”
转身离去,踏下石阶,还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灼灼盯视,她忍住没回头,却瞧见墙角处探出一颗小脑袋,可不是公主妹妹吗?
这小妮子,回去要狠狠打她的屁屁。
麦青华直到看不见她,才不舍地收回视线,但心头依旧激动得很,他真的没有想过她会来,还在墙头上偷看他。
他不去深思她来的用意,她来已经是最大的惊喜。
几乎是迫不及待地,他转身回去换衣裳,他要马上去冷首辅的府中求见他,无论如何要请求到他为自己保媒。冷首辅见了麦青华,昔日两人也有所交集,但不多,冷首辅主要是和他的恩师交集。
麦青华有两位恩师,一位曾经被安大郡主赶出去,之后拜了大贤士山居先生为师,山居先生是冷首辅的至交好友,两人总是一起相聚谈论天下时局。
山居先生带过麦青华去见冷首辅,本是想举荐给首辅的,但是这小子却无心科举,无心文官,一门心思练武,想进军中去历练一番。
他那样的家世,要投军谈何容易?
若他真去了,安大郡主那脾性到军中去闹一场,谁吃得消啊?
听得麦青华如此直接地请求帮忙保媒,冷首辅摆摆手,“不,这些三姑六婆的事,本官没兴趣,不过距本官所知,有一人特别感兴趣,而且已经摩拳擦掌打算行动了,此人若出马,你必定马到功成。”
麦青华一听,急忙问道:“是谁?
能否请首辅代为举荐?”
冷首辅笑笑,“举荐不是不可以,但此人脾气有些古怪,他说只给那些有心报效朝廷的人说媒,你嘛,你并无心官场,也没有为国尽忠的心,只怕他是不愿意帮忙了。”
麦青华说:“不是,我也想报效朝廷,我知道朝廷今年年底会举行武状元考试,我打算去考武状元。”
“你为什么非得要走武将路线?
你知道武状元和文状元的含金量完全不是一回事。”
麦青华道:“自从朝廷开科取士,不少读书人前赴后继削尖脑袋往前挤,朝廷不缺有学之士,但反观武将,这些年却有青黄不接的苗头,我知道若能考上状元,自是前程无限,但我这些年练武,熟读兵法,对武器也略有研究,若是从军或许能为如今武将青黄不接地情况出一份力,而且今上这些年已经连续升了三次军饷,就是鼓励更多的人投军,为我北唐筑建起坚固的防线。”
冷首辅闻言,颇为意外,却又闲闲地道:“如今国泰民安,外无扰攘,甚至有些官员提出要裁军二十万,而且皇上也容许商议此事,何以见得皇上希望更多的人投军?
你要知道兵力多了,朝廷每年用于军需开支就会大大增加,闲兵花钱啊,朝廷怎么不会算这笔账?
把养兵的钱用于筑路修桥改善民生岂不是更好?”
麦青华摇头,澹然道:“首辅这话,恕小可不能认同,如今看似天下太平,但有野心的国家与部族对我们依旧是虎视眈眈,今上想必也是考虑到这点,才会不断地增加军饷,提高武将地位,诚然如首辅所言,养兵需要不少的银子,对朝廷也必将造成一定的困扰和压力,但是,今上这些年为何如此重视经济和边贸?
就是要多赚银子,太平时候广积粮,高筑墙,而强大的兵士就是我们坚固的围墙。”
冷首辅哈哈大笑,“好,你这番话说得好,青华,你是饱学之士,有勇有谋,但若要为兵防出力,不一定要自己当武将,如今朝廷上决议的多是文官,你只要在庙堂上有一席之地,便可做出有利于兵武的治策,皇上虽可以做决策,但是皇上要考虑的事情太多,也不可独断独行,如果朝堂上有大部分的官员支持他,他实施治策便会更加方便快捷,皇上需要左膀右臂,需要为他扫平杂草的镰刀,你可以当这把镰刀。”
麦青华怔了怔,随即深思了起来。
首辅这话仿佛是当头棒喝,狠狠地打在了他固有的思维上,但一时半会还没理顺,这事没理顺不要紧,他有别的更要紧的事。
“不知道首辅说的那位是谁呢?
他是否真能为我保媒?”
所谓成家立业,成了家,后防稳了,他便能开展自己的事业。
而且他不能再等下去了,她如此讨人喜欢,若是晚一些再去,搞不好就被抢走了。
首辅道:“你得先成为状元,他才能出手,而且他一出手,保管你能娶到心仪的女子。”
“他是?”
首辅喝了一口茶,狐狸似的眼睛瞄了一眼麦青华,“就是你方才说的今上啊,在封忠勇侯的当天,他老人家便说了,徐糖糖的婚事由他一手承包,只会把她嫁给状元。”
麦青华啊了一声,随即转身跑出去,连告退礼都不行了。
“你去哪里?”
首辅在后面喊了一句,看似焦急,但实则戏谑。
“备考!”
麦青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冷首辅很满意地点头,就喜欢这种说做就做的实干型。且说泽兰接了从麦宅出来的果儿姐姐之后,一路赔罪,姐姐就是不跟她和解,板着脸可生气的样子了。
“好姐姐,快别生气了,我不是丢下你,我只是在暗中观察这位麦公子,你猜怎么样?
我真观察到一些你没发现的事,想不想知道?”
糖果儿别了脸,“不听,你爱说不说。”
“真不听啊?
那好吧,我便把看到的全部忘记,回头你问我,我也记不起来了。”
泽兰调皮地笑着说。
糖果儿捶了她一下,“快说。”
“你不是不听吗?”
泽兰笑着逃开,“不说,偏不说。”
糖果儿追上去,逮住便是一通挠腰,挠得泽兰连连求饶,“好,我说了,我说,快放开我。”
糖果儿这才住手,为她压了压玲珑髻,“瞧见什么了?
说。”
泽兰笑闹得脸颊通红,神秘兮兮地凑过去,“我看见那麦公子啊,他瞧着你的时候,眼底是有光的。”
糖果儿没好气地道:“谁的眼底没光?
你这会儿也是充满了光,讨打的光。”
“真的,他那瞳仁都快发亮了。”
泽兰抓住她的手,认真地道:“他一定见过姐姐,也思慕姐姐,这点你要相信我,我有经验。”
这话说得糖果儿脸颊一红,但随即唇角扬起促狭的笑,“你能有什么经验?
快说与我听,是不是和景天帝有关的?”
“不是,谁跟你说景天帝的事?
那个嘴巴这么大啊?”
“我爹爹说的。”
糖果儿拉着她的袖子,脸颊越发嫣红,“妹妹,你方才说个有光的事,你能细说一下吗?”
泽兰瞧着她,“姐姐,你才见他一次,怎地说起他就脸红了?
该不是……”“瞎说什么?”
糖果儿又抡起小粉拳,“不许瞎说,我不过是好奇这个眼底有光的说法,多长点见识总是没错的。”
“道貌岸然,一点都没有徐叔叔的直率坦诚。”
泽兰横了她一眼,见她又开始着急的样子,便笑着道:“好,我告诉你,人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,例如你特别喜欢的首饰,就会不自禁瞳孔放大,散发光芒,这光芒是从心底发出,你试试回想一下徐叔叔看到你娘亲的时候,眼里的光芒是不是不一样?”
糖果儿还真回想了一下,似乎每一次爹爹回来,即便是无精打采,但是看到娘的时候,眼里会一下子绽放光芒。
心头不由得砰砰地跳,扭捏了一会儿,“你真瞧见他看我的时候眼底有光了?”
“瞧见了,他一定喜欢你。”
泽兰笃定地说,顿了顿,“我们现在是先去吃饭,还是继续看另外两位公子?”
糖果儿蹙眉,“算了,我们不看了吧,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。”
“啊?”
“有违淑女之道。”
糖果儿点点头,“嗯,是这样的,不要去看了。”
泽兰暗笑,少女情窦初开啊,一眼万年。
不过姐姐这样的做法好啊,既然都看上眼了,就没必要再去看别的,她不需要太多选择,又不是买首饰。
她们回到宫中的时候,冷首辅也到御书房面圣了。
冷首辅第一次在老五面前说了麦青华的好话,把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说给老五听。
老五听完之后,龙心大悦,“嗯,这个干女婿甚得朕心,可以可以,希望今年的恩科,他能拔得头筹。”
“我对他充满信心。”
冷首辅说。
老五高兴得很,他也叫汤大人调查过麦青华,人品没得说,原先担心愚孝,或者因为才高八斗恃才傲物,自视甚高,但这些担心多余了,是个脚踏实地的孩子,年纪这么小就知道要存下银钱给自己做底气。
他就喜欢有钱的孩子。
他传了徐一过来,把这位麦青华的情况告知了他,徐一扭捏了半晌,道:“既然早把她的婚事交给皇上做主,那一切皇上说了算,皇上说他合适,那就合适,皇上若说他不合适……微臣觉得也还是合适的,毕竟有钱又有颜。”
“果稳。”
老五瞪着他,指着殿门说。
什么有钱又有颜?
他看中的是才华,当然,有钱更能加分。泽兰从爹爹这里偷听到消息,急忙便去跟糖果儿分享。
糖果儿听闻之后,脸颊飞霞,“妹妹,你瞎说,他不过见了我一次,也不认识我,怎么就会为了我考状元呢?”
“反正是爹爹亲口说的,你爱信不信。”
泽兰懒洋洋地说。
“真是五拜拜亲口说的?”
糖果儿脸颊更红了,毕竟,五拜拜是皇上,他说的金口玉言,不会有假。
牙牙学语的时候,五拜拜便总是逗弄她玩儿,那会儿叫她喊干爹,两个字她不会喊,后来他便退而求其次,叫她喊伯伯,那会儿才刚学说话,伯伯也喊不准确,喊成了拜拜,最后便没改过来。
“是啊,千真万确。”
泽兰促狭地看着她,“怎么?
你对这位麦公子也有动心了?”
“没有的事,不就见过一次嘛,怎么就会动心了?”
糖果儿别了脸过去,否认否认啊,不能让妹妹知道她的心思,她会去跟哥哥们说的。
泽兰怎不晓得她的心思?
便逗弄着她,“那你对他既是没意思,我便回去告诉爹爹,说你不同意。”
糖果儿抬抬眸子,笑意在眼底,“妹妹,来,我们说说景天帝的事。”
“说他?”
“对啊,听闻景天帝对你可痴情了,曾经为你举办过……”泽兰最怕别人提起这事,顿时满脸通红,双手便往她腰间招呼,“叫你说,叫你说。”
糖果儿被挠得哈哈大笑,全身发软地求饶,“好妹妹,我不说了,不说行了吧?”
泽兰可没轻易饶过她,姐妹俩闹了一会儿,一同倒在了软床上,抬头看着帐顶。
两位少女花容月貌,脸颊绯红,眼底透出对未来憧憬的光芒,她们的人生才刚开始,未来充满了各种的可能性,真的好期待啊。
“妹妹,”糖果儿先开了口,语气从方才的兴奋变成了幽幽,“景天帝真的好么?
或许是好的,但就是太远了,你说你嫁过去之后,我们多久才能见一面啊?”
泽兰侧头去看她,一本正经地道:“嗯,我也觉得是太远,且也未必好,那位麦公子你若是瞧不上,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,那日见了一面之后,我觉得他很好啊,长得英俊,有才华,多少闺阁少女对他趋之若鹜呢。”
“真的?”
糖果儿瞪大眼睛,显得十分惊吓。
“嗯,真的,姐姐反正不喜欢,便让给我吧。”
泽兰认真严肃地说。
糖果儿看着她眼底的认真,唇角的笑意渐渐地收敛起来,“我这一次回去袁家,老祖宗送了我许多簪子和玉佩,还有其他首饰,姐姐去我屋中随便挑,或者全部送给你都可以。”
“说麦公子的事,怎么忽然说到首饰了?”
泽兰是演技派,忍住不笑。
糖果儿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也认真地道:“因为,首饰和爹娘都可以和妹妹共用,弟弟也能送给你,但麦公子不是我的,我不能让给你或者送给你。”
“那就是不送了?
姐姐说疼我,原来都是假的么?”
泽兰显得很伤心地别过脸,泫然欲滴。
糖果儿捏住她的下巴,把她的脸强行掰过来,双掌再托住她的脸颊,使劲地搓起来,生生把她的脸搓成一个包子,“妹妹,过了,真有些过了,表现出伤心就露陷了,按照一个横蛮妹妹的戏码,你这会儿应该是有些气恼,而不是伤心,泛泪光更是最大的缺陷。”
泽兰塌下双肩,她果真不是吃演员饭的料子,还以为自己是演技派呢。
糖果儿扬唇笑了起来,眉目开扬,一张娇俏的圆脸绽放得像一朵牡丹花,“妹妹啊,你之前说,如果喜欢一个人,眼里是有光的,方才你说起麦公子的时候,眼底没有光,反而是我提起景天帝,你眼里才有骤然闪烁的光芒。”
女儿家的心事最不难猜的,便再善于隐藏的人,说起心仪之人时,那眉目动态都不一样。
她现在知道爱情的光是什么模样了,温柔缱绻,暗含几分娇羞喜悦,眉梢都要动起来的。泽兰在京城的日子,会喜欢和妈妈分享心事。
元卿凌听着糖果儿情窦初开的故事,她知道在这个时代里,婚姻都是父母做主,所谓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见上一面便心仪的很多,因为家世人品都是提前打听过,那么就看这第一面是否合眼缘。
一见钟情,在这里一点都不稀奇。
老元特别感慨,孩子们大了,一个个前赴后继地投奔爱情,迫不及待地开始他们的人生旅程。
糖果儿的事老元肯定十分重视的,一向不干预皇公大臣家事的她,竟为果儿破例,叫人传了安大郡主进宫。
安大郡主的祖父是云王,云王辈分老啊,无上皇都得尊云王一声叔公,所以,无上皇和安大郡主是同辈。
论起来老元确实是要叫她一声姑奶奶的,但是这位姑奶奶的父亲最后只封了个郡王,也是十分勉强的那种,这里头自然有云王当年犯下的过错,被献帝爷迁怒导致的。
所以,这位安大郡主虽是郡主,但在皇室宗亲里,着实没多大存在感。
可人就是这么奇怪的,越是没存在感,就越是要秀存在感,安大郡主的人脉关系,一部分是因为她辈分确实老,另外很大部分都是用银子堆叠起来的。
所以,她很需要孙子麦青华为她争口气啊。
这位老太太,一辈子就钻到名利权贵圈里,出不来了,努力地想维持郡主的风光,可有多少家产够她堆的?
她也了解过,麦青华如今作画卖钱,安大郡主是看不上的,说他充满了商贾市侩气息,一点都不贵族,这也是她对麦青华从最初的宠溺炫耀到后来的不大重视的原因。
她那高贵的孙子,怎能做买卖呢?
元卿凌都想笑了,贵族不吃饭穿衣,不食人间烟火的,花钱的时候知道钱重要,却又看不起商人,真是滑稽得很,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啊,就是有毛病。
安大郡主这些年啊,一直想跟元卿凌和诸位亲王妃套近乎,结果没套上,便私下编派了王妃们的一些闲话。
袁咏意,容月这两人她不大惹得起,但是静和郡主和瑶夫人被她说得都烂臭了。
元卿凌不喜欢她,原先就不喜欢,现在更不喜欢。
安大郡主听得皇后传她入宫,心头欢喜得不得了,说到底,她都是皇后的长辈,皇后早就该请她进宫去叙话的。
所以,她精致打扮一番,把郡主的体面都体现在穿着上,满头珠翠,穿着已经陈旧的郡主礼服,来到了宫中觐见皇后。
“老身参见娘娘,娘娘万福。”
她笑盈盈地对元卿凌福身,礼仪倒还是周全的,不过那已经下垂的眼角却一味努力扬起,争取从里头透出一点尊贵的光芒来。
元卿凌看着她努力维持郡主体面尊严的模样,心里头竟觉得她这样的人有些可怜,看来,可恨之人确实有可怜之处啊。
元卿凌从不曾刁难人,尤其是年纪这么大的长辈,一般都比较和颜悦色,但今日她冷眼瞧着,也不赐座,淡淡道:“郡主,本宫听闻了一些传言,特意请郡主进宫求证。”
安大郡主直起身子,道:“老身若有不当之处,请皇后娘娘不吝赐教。”
元卿凌问道:“本宫听说,你对长宁公主很是不满,有这回事吗?”
安大郡主本以为是要问徐大人的事,却不料说的什么长宁公主,她微怔,“恕老身糊涂,实在不记得长宁公主是哪位。”
穆如公公在一旁道:“长宁公主您都不知道啊?
忠勇侯的闺女徐糖糖,在她出生的时候,皇上便把她收为义女了,公主封号也是早拟下,只等她出嫁的时候才正式下旨册封的,此事很多人都知道,大郡主不知道啊?”
安大郡主有些坐立不安了,“有这回事吗?
这……”公主?
岂不是比她这位郡主要更尊贵?
她随即觉得不妥,道:“只是,她并非姓宇文,怎能被封为公主?
这岂不是乱了祖宗的规矩?”
穆如公公冷笑,“皇上和皇后喜欢她啊,真心拿她当闺女,打小就养在宫里,养在身边,怎就不能被封为公主?
大郡主是质疑皇上吗?”
“不敢!”
安大郡主深吸了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不平,“只是心头有疑虑,若凭着喜欢便能封为公主,岂不是乱套了?”她说完,又顿了顿说:“素闻皇后亲和敦厚,想必不会怪老身心直口快,凡事都该有个章法,若随便凭着帝后喜欢便能册封公主,那北唐岂不是公主满大街跑?”
元卿凌看着她,说:“你不是心直口快,你是心怀嫉妒,没有皇室血脉的封了公主,有亲王血脉的封个郡主都得恩赐才有,大郡主心里不快,但凡事若只看结果不问过程,都是粗暴的断章取义,据本宫了解,你祖父虽是云亲王,但他先参与夺嫡,后获恩赦时治水犯下大错,无上皇当年能封你郡主之位,已经是格外开恩,真论起来,怕是贬为庶民也不为过的。
再看忠勇侯这二十余年陪在皇上的身边,为国出生入死,好几次都差点把性命搭进去,他的女儿虽不是皇室血脉,却因着忠勇侯与皇上的这份生死情谊,加上皇上对长宁公主的喜爱,封为公主,又有何失了章法规矩?
你若怀疑皇上决断失了英明,可请无上皇来断,但据本宫所知,无上皇对长宁公主也十分喜爱,长宁公主年幼时也时常承欢无上皇膝下,如今也多有陪伴。”
安大郡主眉目里便渐渐浸出惶恐来,皇上是她的小辈,她不是十分的怕,但是无上皇……她怕。
那位老哥哥,着实是个狠人。
元卿凌瞧着她的神色,便知道这种人可恶,挑软柿子捏,真遇上硬茬,怂得比谁都快。
便果真见她脸色马上一变,笑容扬起皱纹便堆满了眼角,“是老身糊涂了,竟忘记了忠勇侯对皇上忠心耿耿,他们确实是有过命的情谊,皇后娘娘误会了,老身也没有瞧不上忠勇侯和长宁公主,且我那孙子啊,早便提过想要娶长宁公主为妻,是老身觉得他还没有功名,配不上公主,这才没有登门提亲,至于外头的传言,也不知道是哪个嘴上烂了泡的,在外头使劲嚼舌根子,编派老身呢,皇后英明断是不会信的。”
元卿凌挑了挑眉,“然则,大郡主是盼着他们在一起的?”
“自然是盼着,那求之不得啊。”
安大郡主笑盈盈地说,热络得就仿佛没发生过方才的质问,“若真能玉成其事,老身还得带着家眷入宫叩谢大恩呢,皇后娘娘放心,长宁公主入了门,老身定会好好待她教她的。”
元卿凌淡淡地笑了,“这事成与不成,得看皇上,不过便真成了,长宁是公主,出嫁会有公主府,而我朝尚了公主的男儿,不会影响仕途发展,所以啊,他们如果真成亲了,小两口日后出去住了,驸马为朝尽忠,公主掌管中馈,日子和和美美的,也就不劳郡主费心了。”
元卿凌这话便是告知安大郡主,便日后他们成亲了,也不会和她住在一块,不听她的使唤。
安大郡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了,但也确实如此,公主身份尊贵,自然是住在公主府里的,但这么一来,自己孙子岂不成了奴才一般的人?
而且,他们往后是风光是尊贵,也都和自己没半点关系,甚至还会被人奚落耻笑,毕竟往日她是真说过那样诋毁人家的话。
“大郡主,你也别怪本宫心直口快,本宫这一次叫你入宫来,确实是给你一个警示,长宁公主的娘家是宫里头,她的父母除了忠勇侯夫妇,还有皇上和本宫,更有袁家,真论起身份来,她比你尊贵不知多少,谁若想欺负她,门都没有。
这些话本宫不会在孩子们面前说,因为他们从没考虑过身份上的事,他们纯粹得很。
这些话本宫搬出来和你说,丑话咱们做父母长辈的说了,丑事咱做父母长辈的做了,就省得孩子们受气心烦,若真心为他们好,就该祝福而不是添堵,所以大郡主听清楚本宫这句话,如果日后长宁嫁过去,大郡主欺负她,本宫也有治你的办法,保管叫你这郡主之尊顷刻化作地上泥。”
元卿凌很少说这样的狠话,尤其近这些年越发的修心养性,和蔼可亲,对长辈说出威胁的话,可见她心里头也着实恼怒得很了。
安大郡主当场就白了脸,羞怒交加,却也心惊胆战,她最着紧的郡主位分,皇室尊贵,确实可以任凭她皇后任意废黜。
良久,她青白的脸才缓缓地挤出一抹僵硬的笑,“皇后娘娘请放心,若长宁公主真嫁给了青华,老身必定厚待。”
元卿凌缓缓说:“有你这句话,本宫就放心了,你也别见怪,为人父母的,自然要为儿女殚精竭虑,这都是父母的一片爱子之心,夫人应该能理解。”
安大郡主一脸惨色,“理解,臣妇理解。”安大郡主走的时候,脚步都踉跄的,若不是外头仆妇扶了一把,怕是要摔下去了。
元卿凌看着她的背影,摇摇头,“都到这年岁了还这么势利固执,非儿孙之福。”
穆如公公说:“她嫁给麦大人这么多年,一直自矜郡主的身份,没真正把自己当做麦家妇,娘娘喊她一句夫人,希望能让她醍醐灌顶,清醒过来。”
“多年性格与观念根深蒂固,不容易改变,我也不盼着她能真心对待我果儿,等果儿真嫁过去,必定是要赐府另居,和小麦和和美美的过日子,不受这些自以为是的长辈的气。”
“长宁公主真有福气。”
穆如公公也欣慰地说,果儿是在宫里长大,穆如公公自然喜欢得很。
琉璃殿顶上,泽兰牵着糖果儿的手悄然跃下,偷偷地御花园跑去。
许是跑得急又快,糖果儿脸颊都绯红了,一个劲发烫,她双手捂脸,把自己藏在树荫底下,一双眼珠子也不知道往哪里放,就是不愿意看妹妹促狭的眸光。
“姐姐,看来亲事定下来了,娘都特意传大郡主进宫敲打一番。”
泽兰挽着她的手臂,双双坐了下来,淡淡阳光从枝桠间投下来,照在少女明媚的脸颊上。
“爹爹昨晚也说了。”
糖果儿说着,欢喜的眉目渐渐地笼上一抹愁色,“妹妹,嫁人之后,就要和如今的生活告别了,进入另外一个人生旅程,可我还舍不得啊。”
她是喜欢麦公子的,看起来是个顶好的人,五拜拜也对他赞不绝口。
但是,喜欢归喜欢,她还不想长大,想少女时代能再漫长一点,再漫长一点。
“你觉得,嫁人之后就成大人了,是吗?”
泽兰还是懂得她心思的。
“嗯,我不想长大。”
少女明眸里充满了忧愁。
泽兰拉住她的手,轻轻地摇着,“嫁人不代表长大,嫁对了人,你可以一辈子做小孩。”
糖果儿抬起下巴,疑惑得很,“怎么可能一辈子当小孩?
嫁人就得长大,我娘说的。”
泽兰失笑,“别的都可以相信阿四姨姨,唯独这话,不能信她。”
“为何啊?”
“因为,阿四姨姨嫁给徐一叔叔之后,就一直当小孩,都没有长大过,她的心思还是如少女时候一样单纯,尘世间所有的风霜,都没有沾染到她,她嫁对了人,所以那个人为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,她可以在那个洁净的世界里,继续当一个逍遥的孩子。”
糖果儿想了一下,还真是啊,娘这辈子就仿佛没长大一样,爹爹对她呵护备至,什么事都不劳她费心的。
嫁对了人,是真的很重要啊。
“不过吧,我也不能一辈子都当孩子,我还是要长大的。”
糖果儿托腮,娘可以一直单纯下去,是因为爹爹有五拜拜护着,不管什么事,五拜拜都会为他出头。
但是,如果麦公子真像爹爹说的那样有大志,那她就必须要长大,要和他站到一起,最起码也要为他料理好家里,让他可以全心全意为朝廷办事。
说不想长大,只是孩子气的话。
“阿妹,你想长大吗?”
她问泽兰。
泽兰也托腮,想了想,“其实我很早之前就长大了,我说思想,不是身体。”
“妹妹!”
糖果儿的手臂舒过来,轻轻地抱着她,眼底不尽宠溺,“在我面前,你可以永远当小孩。”
泽兰心里头感动,却眨了眨眼睛,“你叫我好生挫败啊,我原先还发誓会尽力保护你和徐蹦蹦的。”
“不,我们一起保护徐蹦蹦,但我会保护你。”
糖果儿眼底有着袁家人的特质,勇敢坚毅,独当一面,加上学过规矩礼仪,可以说比袁家的人要更圆融一些,像一块已经打磨过的白玉,渐渐透出她的光芒来。
泽兰把脑袋靠在姐姐的肩膀上,果然还是回家好啊,在家里就跟个被宠坏的小狗一样,撒撒娇就行,别的什么事都不必劳心劳力。元卿凌是反对盲婚哑嫁的,虽然知道孩子们已经偷偷见过面,但是,还是想安排他们真正地见一次,说说话,聊聊天,互相了解一下。
老五说大可不必,这不就是相亲吗?
相亲多老套啊。
老套两个字从老五的嘴里说出来,元卿凌总觉得味道有些异样,他自己就是个老套怪。
“成亲之前,恋爱一下不好吗?
每一个女孩都应该谈过恋爱。”
而且,两人分明已经郎有情妾有意了,但两个人要过一辈子,光有好感不行啊,知道人品也不行,还得看看两人是否合得来,有没有共同话题共同兴趣。
老五心里头不大赞同,觉得还没考到状元,就这么让他看了,总觉得亏大发的。
而且,如果他看到果儿对他也有好感,加上老家长们也都有意撮合,他放弃努力怎么办?
冷静言说他是难得的人才,有问鼎首辅之位的潜质,这样的贤才可不能让他被爱情败了志气啊。
想到国家的未来,老五坚决反对老元的做法,不能让糖果儿和小麦见面。
元卿凌自顾自地想着,问道:“就安排在明天,如何?”
老五眸色坚定地道:“明天黄道吉日,我认为可以。”
元卿凌高兴地说:“行,那我安排一下。”
老五看着媳妇开心的脸,心里头悄然地叹气,就说嘛,男人一旦耽于爱情,就会丧失志气,他混了十几年的皇帝,混成了妻管严。
最可恶的是他竟然甘之如饴,觉得听媳妇的话,心里很踏实。
安排他们见面的地点是在宫里头,由冷首辅带他进宫,说是想让他把自己的想法献给皇上,之后让他在御花园走走,那边安排糖果儿出现,这样的偶遇,会让两个有情的人更加相信缘分。
但是这事被孩子们知道了,泽兰偷偷去跟糖果儿说,还兴奋地献上一个计策,“不如,我可以先出现亮明朝阳公主的身份,看他会不会对我献殷勤,从而便可知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我牺牲自己,纯粹是为了姐姐的未来幸福着想的,姐姐不用感谢我。”
糖果儿含笑看着她,“你不要说得这么伟大,你就是最近闷得很,想找乐子戏弄一下麦公子。
至于这样的考验嘛,大可不必,人性不能随便考验。”
“姐姐怕啊?”
泽兰挽着她的手臂,“是不是怕他对我献殷勤?
知道我是朝阳公主,从而对我展开猛烈的追求?”
“我相信他不会。”
糖果儿竟是十分笃定,“而如果我打算与他谈婚论嫁,就不要玩这些把戏,这对麦公子也不公平。”
“姐姐,你竟这么相信他了?”
泽兰有些讶异,这实在不像是姐姐的作风啊,莫非爱情真会冲昏人的头脑?
“相信啊。”
糖果儿笑着,心里头却想,谁又是能绝对相信的?
但大家都调查过他,一致说他好,人品上是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但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,妹妹长得漂亮,灵动,她若是男子怕也会喜欢妹妹。
尤其,这和人品无关,他若心动了,也只与爱情有关。
既是有风险,何必试?
虽说来日他或许会遇到很多好看的姑娘,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有了感情作为基础,便欣赏美丽的女子却也不会轻易心动。
泽兰道:“姐姐,不可轻易完全相信一个人啊。”
“妹妹,年少不妨勇敢一些。”
糖果儿反过来劝说泽兰了,“我觉得你有时候瞻前顾后的,反而失了这个年纪该有莽撞。”
“莽撞竟然是褒义的?”
泽兰惊讶。
糖果儿笑着说:“不要这么理智,你小心翼翼的模样,会让爱你的人举步维艰。”
泽兰怔了怔,她的敏感与理智,使得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小心翼翼,姐姐竟能看出这点,而她们分明没有相处过多久。
至于感情上,她倒不是说小心翼翼,只是觉得她还年少,毕竟在现代呆过,如果这个年纪谈恋爱,她觉得是早恋,有负罪感。
当然更多是因为爹爹的缘故,爹爹就盼着她一辈子不要嫁人,每一次说起景天,他眼睛就瞪得跟水缸一般大。糖果儿要议亲,诸位哥哥还是很紧张的。
包子和汤圆如今还住在宫里头,东宫还没修缮完整,所以这事他们俩肯定是知道的。
泽兰还笑着跟他们说过自己的计划,不过依照两位哥哥的性格,估计是不会同意的。
可就这么出人意料,太子哥哥竟是一口就同意了。
他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,“据我所知,他思慕果儿很久了,这份思慕暂时看来还是纯粹的,但如今备考中,又被带到宫里来,那么心思可能就会多一些,如果这个时候看到你,知道你的身份是深得父皇宠爱的朝阳公主,又看你长得天仙似的,对他来说会是一种诱一惑,男人嘛,尤其是成大事的男人,必须要抵受得住这份诱一惑,我们会暗中观察,但凡露出半点对你有好感,那我认为果儿就不能嫁给他。”
汤圆也同意,道:“虽然方法老套,但我赞成大哥的话,毕竟果儿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。”
以后入仕,进了官场面对的诱一惑只会更多,甚至是方方面面的,若没点定力,那对果儿来说就是一场灾难。
泽兰道:“但这事果儿姐姐不同意,所以咱们暗中进行,不让她知道。”
“那肯定不能让她知道的,果儿发火也很可怕的,大哥,对吗?”
汤圆笑着说。
包子顿了顿,一脸凝重地道:“发火倒不是最可怕的,最可怕是哭,你怎么哄?”
说着,不禁埋怨起泽兰来,“你往日都不哭,弄得我们一点哄妹妹的经验都没有,这技术活儿若不掌握了,日后遇到这些事情,可就没辙了,那岂不是成了我们的软肋?”
泽兰错愕,这还能赖她啊?
不是,她从来不哭的原因,难道不是因为一直有他们宠着吗?
都没受过委屈,哭什么哭?
难不成伤春悲秋一番,去葬花哭一场吗?
“爹爹也是的,总是对妈妈这么好,也没惹妈妈哭过,咱都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啊。”
汤圆也甚是愁苦,想了想,主意顿生,“要不这一次就把果儿妹妹弄哭了,咱再哄她,也算是累积一些经验了,好不好?”
包子还真若有所思起来,捏着下巴想着汤圆这计划还行吧?
泽兰见状连忙道:“自己人弄哭自己人算什么?
不要,我才不要果儿姐姐伤心落泪呢,你们就这样当哥哥的?”
包子当即义正辞严地斥责汤圆,“你就这样当哥哥的?
不许弄哭她。”
汤圆嘀咕,“你方才不也同意让瓜儿去试探小麦子吗?
小麦子若真上钩了,果儿妹妹是得哭的。”
“这你就不懂,这样试探是为了让我们放心。”
包子还是很义正辞严的,主要就是眼下的生活似乎有些枯燥了啊,每天是工作工作,赤瞳也忙着学习,都不大顾得上理会他了。
嗯,他们好卑劣啊!敲定计划,冷首辅带着小麦进宫了。
御书房里,老五看着跪在地上的未来女婿,虽然这模样,这态度,这气质,瞧着还是很满意的,但想到他是跟自己抢女儿的,又觉得不大看得顺眼。
冷首辅当着他的面,考了一些时局问题,他对答如流,且有自己独特的见解,针砭时弊的时候没有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带着尖锐的角度,这就让老五十分满意了。
总的来说,小麦还是可以的。
想起老元的安排,便叫了穆如公公进来,让他领着小麦去御花园走走。
穆如公公这个老人精也是参与了皇后计划的,先把小麦带到御花园,然后借故走开观察他遇到公主的神情,然后等皇后安排果儿出来与他邂逅。
元卿凌派人去请果儿,说让她到御花园里陪自己逛逛散心,但派出去的人却被包子拖延住。
这个时候,肯定是要让精心打扮过的泽兰先出场嘛。
小麦走在御花园里,御花园里的话其实寻常得很,不见得有什么名贵的花卉。
但他也无心赏花,心头还是激动得很,毕竟他见着皇上了,这份激动没有洋溢表面,心中复盘着方才答辩的时候,有哪些点自己没有阐述清楚,或者说漏了哪些。他眼睛也在四处瞧着的,甜甜住在宫里,不知道可有这缘分见一面呢?
但皇宫这么大,要遇上也不容易啊,他不相信天定的缘分,因为他的缘分都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。
方才皇上面容威严,他虽藏了小心思想问问皇上,希望能确定是否考上状元就能把甜甜许配给他,却也不敢问,毕竟御书房是比较严肃的地方,问儿女私情婚嫁之事,不大合适。
他现在特别看重皇上对他的观感,自己的幸福可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啊。
这般想着,便见牡丹花林里转出一位少女,只见她身穿天青色襦裙,缠淡紫缚袖,显得俏皮而活泼。
他心头一喜,定睛瞧她的面容,虽明媚绝丽,却不是他想见的那人,眼底的喜色马上褪去,收回眸光又瞧往了别处。
“麦公子,她便是皇上最宠爱的朝阳公主,是皇上和皇后嫡出的,身份尊贵。”
穆如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,倒是把他吓了一跳。
小麦转身,“原来是朝阳公主,我是外男不可与公主相见,免得冒犯公主,我们回吧。”
“麦公子不上前问个安?”
穆如公公问道,他方才是躲在一旁的,为的就是看麦公子乍见公主绝色容颜时,会是什么反应。
不想他竟是转了脸过去,自然要马上出来介绍身份,看是否会改观。
“不必,想必公主也不希望有人惊扰赏花的雅兴。”
小麦说完,便往反方向走去。
穆如公公尾随着,走了大概十几丈远,穆如公公忽然说:“咦?
那不是长宁公主吗?”
小麦的脚步几乎是马上就停下来,迅速地转身朝着穆如公公指着的方向看过去,心脏紧紧地攥住,随即砰砰跳起来,是她,果真是她。
她一身鹅黄少女襦裙,梳着清爽的丸子髻,带着一名宫女朝御花园的方向过来,她张目四望,仿佛在寻找谁。
他脚步禁不住地就往她的方向去了,穆如公公连忙拉住他,“麦公子,别惊扰了公主赏花啊。”
小麦义正辞严地道:“既见了公主,哪里有不行礼拜见的道理?
岂不是失了礼仪?”
“可方才你见了朝阳公主,说是不可……”“怎能一样?
方才朝阳公主正在赏花,自然不可打扰,但长宁公主还不曾开始看花,算不得惊扰。”
说完,便大步朝长宁公主的方向而去。
穆如公公嘴角抽了抽,这不就是皇后娘娘常说的双标吗?
这本是皇后娘娘说皇上的,怎么放在麦公子身上也合适?
糖果儿是来找皇后的,方才有人过来通传,让她到御花园陪皇后赏花,但到了御花园,没见着皇后,反而见泽兰妹妹躲躲闪闪地消失了。
之前泽兰妹妹就说过,娘娘打算让她与麦公子见一面,只是没说什么时候,她看到泽兰妹妹打扮一番,然后躲闪离开,就知道是今日了。
她脚步顿时迟疑,心头懊恼,方才怎么没想到呢?
竟然忘记打扮了,就这么素面朝天,随便梳了个丸子髻就出来,会很失礼吧?
眸光飞闪之际,便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了,练武的英姿收敛,尽显一身书生之气,如玉面容在阳光的照影下,显得格外出色。
她心如鹿撞,素来大方得体的她,竟不知道如何应对。
那日在他家中爬了墙上去,虽狼狈尴尬,却自以为是地认为没有暴露身份,所以尚且应对得过去。
但现在,两家已经暗中商量婚事,他也在备考之中只为求娶她,这个情况下见面,无形中就会叫人紧张。
“徐姑娘!”
正不知所措时,他已经来到面前,轻轻地唤了一声,声音出奇的温柔。
他没称呼公主,也没叫她甜甜姑娘,说实话,如果他叫甜甜姑娘,她会原地挖洞钻进去,太羞了。
到底是学过规矩的,果儿很快就收敛心情,端正神色,福身道:“麦公子好!”
既是认出,也就不必装那不认识的戏码。
他笑容灿烂,仿佛心情出奇的好,“真巧,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。”
果儿含笑,对上他的视线,“是啊,麦公子进宫面圣?”
不行,他视线灼人,对不稳,赶紧地又移开败下阵来。小麦心头的喜悦全然表现在脸上,紧追过来的穆如公公本想说两句,但回头瞧到他宝贝公主躲在回廊处,想起方才公主被小麦公子嫌弃,都不上去打招呼,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失落呢?
在穆如公公的心里是有一份排行榜的,瓜瓜公主是排在榜首,她的喜怒哀乐他全然在意,所以当下也顾不得他们俩,只想赶紧去安慰安慰公主。
夭寿了,公主竟被嫌弃了,那小麦公子可见也是人渣。
等他去到回廊处见到公主,正欲出声问候,却忽然从侧边伸出一只手,抓住了他的胳膊,随即听到太子压低的声音,“公公,快藏起来,我们要偷看的。”
他这才看到太子和二皇子都在,三人眯着眼睛瞧着远方,穆如公公连忙跟着躲在他们的身后,却不防他们身后还有人,再回头瞧,呃……皇上和皇后,徐一和徐一夫人都在啊。
一双双眼睛,就像是冒着光似的,盯着那边不放。
那边,那少年和少女已经在花园里走着,两人并排,小麦刚好全部遮挡住果儿,可见两人的步伐十分一致。
小麦不知道会偶遇,所以并未准备什么话,尤其见了她之后十分紧张,那日倒是不紧张的,这里始终是皇宫嘛,有无形的压迫力。
他不知道说什么,只是邀请了散步赏花,绞尽脑汁想找话题,找不到啊。
仿佛说什么话题都显得很幼稚似的。
但是果儿原先就知道他们将要见面,虽然方才有些猝不及防,但现在已经回过神来,她心态比较放松,见他一直没说话,便道:“听闻公子正在备考,不知可有信心?”
小麦脱口而出,“状元志在必得。”
说完,又有些后悔,姑娘该觉得他狂妄自大了。
只不过,姑娘倒没有见怪的样子,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是忽然脸红了起来。
他不知道的是果儿听到这句话,不自觉地转化为另外一句话,娶你,志在必得。
因为考了状元,五拜拜就要赐婚的。
这么直白的表白,少女的脸怎么能不红呢?
远处,耳朵特别灵敏的一群人开始嘀咕起来了。
“怎么不说话啊?
方才在御书房的时候口若悬河,滔滔不绝,一会儿的功夫,哑巴了?”
“害羞呢。”
元卿凌压着声线瞧了他一眼,看就看好了,不要评论行吗?
“害羞?
一个大男人还害羞?”
老五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。
“闭嘴。”
元卿凌反而觉得这才正常,对着自己喜欢的人,而且是有了那方面的意思之后第一次面对面谈话,肯定会害羞的。
泽兰知道爹爹心里别扭了,连忙凑在他耳边说:“爹爹,我暗中调查过,小麦公主准备的聘礼,多到您无法想象。”
宇文皓顿时笑容满脸,“嗯,这人能处。”
元卿凌瞧了他一眼,“合着在你看来,给钱就什么人都能处?”
宇文皓理直气壮地道:“至少比那些舍不得花钱的人能处。”
元卿凌垂下眸子,忍不住说了句玩笑话,“以后少点和伯祖父他们来往吧,别的没学到,沾了一身的穷酸抠门气。”
宇文皓委屈地看着媳妇,“这大概不是沾染的,这或许是有些遗传。”
他也不想,但是宇文家的抠门寒酸大概是刻在骨子里头的嘛。
“不要说话,他们说话了,我们仔细听。”
徐一一双眼睛盯着前方,专心地聆听。
大家连忙收敛神色,一同瞧了过去。
便听得糖果儿用崇拜的声音道:“真的?
你那把剑是自己打的?
我还以为你买回来的呢,你这么厉害啊,竟然连兵器都会铸造。”
为自己找到合适话题的小麦显得十分高兴,满眼生辉,“不止剑,那日你所见的那些兵器,大部分都是我铸造的,我习武的师父是兵器痴,他酷爱制造兵器,他还曾经是兵部兵器铸造师呢,他教我练武同时教我铸造兵器。”
“那你有自己的铸造工场吗?”
果儿眼睛里的光芒几乎要胜过日头了。
小麦点头,“有啊,你想去吗?
改天我带你去瞧瞧。”
糖果儿忍住跳起来的兴奋,但依旧难掩狂热的期盼,“我太想去了,太想了。”
小麦瞧着这样欢喜的少女,心里头喜欢之情蹭蹭蹭地往上涨,太好了,终于找到共同爱好,以后不缺话题了。最先走开的是徐一和老五,这两位老父亲的心总归还是受伤了。
徐一尤其看到果儿望着那个男人时候的神情,那感觉就像是被老鼠挠了一下心,不是很痛,却很是不舒服。
老五也伤感,万物自有规律,日头会落山,女儿要嫁人,不因主观意愿改变的。
从果儿想到泽兰,从泽兰想到世间,有时候真的很讽刺啊,从怀孕到出生,牙牙学语到学会顶嘴,从懵懂青涩到闯荡世界,孩子走的每一步都和家人密不可分。
可忽然间就会有一个人出现,那个人不参与她以前的所有人生,却能直接参与她的余生,而且成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,父母亲人则要一步步退后。
合着辛苦生养一个女儿,就是为了送给别人?
白忙活一场吗?
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对男人的报应?
因为他从另外一个父亲手中抢走了人家的女儿,这个女儿从此把他视作最重要的人,那位老父亲则在角落里默默地疗伤,女婿来了,还得扬起笑容,做出极为欣慰的样子。
这样想,心里头就顿时好受一些了。
“皇上,微臣忽然想喝点酒。”
徐一耷拉着脑袋说。
就是面对这样的事情,是毫无办法的,唯一能做的就是喝点小酒,想想她小时候的种种。
“走吧,朕陪你。”
老五拍拍他的肩膀,“这悲催的,还要被称作喜事,真是闹心。”
“别说了,微臣都想哭了。”
徐一抽抽鼻子,回头瞧了一眼,他们已经走向湖中的亭子里坐下了,也不知道说了什么,果儿笑得很开心。
真恨自己一把年纪了眼神还这么好。
元卿凌和阿四也离开了,对比男人的矫情,女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,或会有伤感,但更多的是欣慰,因为女儿找到那个对她好的人,比什么都重要。
包子泽兰他们也悄然走开了,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,果儿未来的夫婿瞧着是真不错的。
包子眼底闪耀着狠狠的光芒,小麦同志,他是志在必得的。
小麦和糖果儿聊了竟有一个时辰之久,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啊,等穆如公公来催,说已经一个时辰了,小麦惊觉时光飞逝啊。
依依不舍地看着糖果儿,热烈的眸光怎么都不愿意从她脸上移开,这一个时辰里,他们从兵器铸造谈论到武功的造诣,从武林高手排名谈到对未来的期许,两人的见解竟然十分契合。
小麦心里头的那份思慕之情,已经转变成为真正的喜欢,还有很大一份的惊喜,原来和她真这么投契。
糖果儿原本也怕他是无聊乏味之人,但通过这一场聊天,她确定自己是遇到了那个心灵相契的人。
目送小麦离开,她眼底的涟漪迟迟没散去,等一转身的时候,顿时咬牙切齿,找小瓜算账去。
配殿里,泽兰连连求饶,“我错了,以后再不贪玩了,再不想着戏弄姐夫了。”
“你胡说什么?”
糖果儿抓住她的手腕,朝她肩膀上拍了几巴掌,面容滚红滚红的,嗔怒道:“再胡说,饶不了你。”
她坐下,泽兰却笑着往她身边靠去,“姐姐,什么感觉啊?”
糖果儿脸颊还滚烫,忍不住跟妹妹说起来了,“就觉得他说话挺有趣的,见识也多,他还会铸造兵器,说改天带我去看他的工场,还说要送我一把剑,那日便要送我的,我没要。”
“姐姐,开心吗?”
泽兰笑着问道。
“开心……嗯,一般吧,就觉得为人还挺踏实的。”
糖果儿别过脸,就唯恐泽兰还能看到她眼底扬起的欢喜。
“真好!”
泽兰蹭过去,“如今就等麦公子高中,然后亲事拟定,没想到啊,你比大哥还早成亲呢,方才徐叔叔神情好落寞啊,当父亲的都舍不得女儿出嫁,你回头多哄哄他,陪陪他,让他知道你虽然议亲了,但最重要的人还是他,至少要他这么觉得。”
父亲有时候太需要甜言蜜语了,不管真假,听着总是开心的。在哄父亲这件事情上,泽兰是有经验的,爹爹性格里最柔一软的一环,都给了她和妈妈,在这些事情上,爹爹显得敏感而脆弱,很容易伤怀。
糖果儿从两情相悦的欢喜里跳出来,听了泽兰的话回去哄爹爹。
徐一跟他的皇上喝了个半醉回到屋中去,最近让他不开心的事很多啊,但这些事情又要被成为喜事,例如他封侯马上就有自己的府邸了,升官封爵,好事吧?
例如女儿议亲,未来姑爷很好,很让人满意,这也是喜事吧?
但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,他徐一没什么大志,就想着安稳过日子,也怪自己总是被人挤兑也不反抗,才让皇上不得已为他出头,封了爵位看似是福荫子孙的事,可牺牲的是他一直安稳悠闲的生活啊。
他真希望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延续下去,永远不变。
方才喝酒的时候,皇上忽然搭住他的肩膀,说了一句话,让他差点落泪。
皇上说,终有一天,身边的人要一个个地离去,等到那个时候回想起女儿出嫁,也算不得什么事了。
有时候真的很恼怒皇上,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坦白呢?
为什么要揭露人生的真相?
他是那种可以接受真相的人吗?
做老师尚有因材施教,当皇帝为何不能按臣子性格分类说教?
糖果儿亲自给父亲做了一碗醒酒汤,扶着他半躺在罗汉床上,眼底泛红,“若因我的婚事让爹爹为难,或是让爹爹心头不快,女儿宁可一辈子都不嫁,在女儿心里,天下间没有比爹娘更重要的人了。”
徐一跟宇文皓的日子久了,多少有被同化,宇文皓对女儿说这样的话从来都是没有抵抗力的,如今徐一也一样。
就因为一句天下间没有比爹娘更重要的人,迅速往徐一忧伤的心脏涂抹上一层蜜糖,甜滋滋的。
他笃信女儿的话,女儿从不骗人。
婚事,就这样在大人心里头定下来了,袁家老太太也叫人过了庚帖,安大郡主那边配合得很,和袁家老太太也十分热络,一直说着自己孙子的好话。
袁家老太太也是个人精,不会得罪人,但心里跟明镜似的,安大郡主隔三差五地到袁府去,她也只当是看戏了,可不会相信她真的以后会对果儿好。
幸亏是皇后早就警示过她,以后果儿嫁过去也是赐府另居,不用受她的气。
大家都在暗中准备果儿的嫁妆,天家,袁家,徐家共同准备加转,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的。
筹备完嫁妆的事,元卿凌去了现代一趟,去看看奶奶的康复情况。
奶奶恢复得很好,每一次治疗后复检的数据很是好看,但后续肯定要继续用药的,好在,元卿凌的药箱也可以拿到这些药。
所以,她问了奶奶,想不想回去北唐住一阵子。
奶奶肯定是想的,都好久没见他们了,心中惦记得很啊。
她认为回去之后,更利于养病。
元卿凌问无上皇的时候,无上皇耸肩,“无所谓啊,孤去哪里都是一样,随遇而安嘛。”
“糖果儿议亲了。”
无上皇马上道:“议亲了?
哪家的公子?
性格如何?
人品如何?
文还是武?”
“安大郡主家的孙子,叫麦青华,文武双全,长得好看,性格人品都是上乘的。”
无上皇一听安大郡主家的,就有些不乐意,“她家事多,她人嘴碎,她心肠毒辣,她自视甚高,她狗眼看人低,能同意这门亲事?”
元卿凌失笑,无上皇还是很清楚安大郡主的性格啊。
“同意,徐一如今是忠勇侯了,侯爵府邸,怎就配不起她家?
再说那麦青华也是有志气的孩子,早早就在外头置办了家业,春后开科,他是奔着状元去的,果儿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。”
无上皇很是满意地点头,“徐一陪伴皇帝多年,又是从龙之臣,这些年一直在后宫安分守己,是该晋他的位分了。”
奶奶笑着道:“什么在后宫安分守己,晋位分的?
封爵那是大事,你以为封个徐妃吗?
这话说出来多不合适。”
无上皇说:“他们,若是互为男女,只怕是要搞到一起的。”
说完,瞟了元卿凌一眼,“那就没你什么事。”
元卿凌又失笑,所以,她是要谢徐一生为男儿之身吗?回去,肯定是要带礼物的,这是奶奶的坚持。
无上皇原先过来都会买点东西回去,不过是买给猪弟姐的,如今猪弟姐都在这边了,他就不买了,觉得费事。
所以,他全程不参与买买买,在家里头候着。
元卿凌带着哥哥方妩和奶奶跑遍了各种卖场,什么粉底口红香水首饰,不计成本地买买买。
本来想给肃王府的老人们买点烟酒,被奶奶阻止,说他们不配。
确实不配,检查治疗的时候就没配合过,凭什么给他们买?
不过,倒是给他们买了好些牌子的肉脯,老年奶粉,钙,维生素等等。
有时候虽然不禁止他们喝酒,但绝对不能由她提供,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算很好了。
这一次元卿凌过来,是没有告知肃王府的人,免得看过奶奶的病情,还不适合回去,他们期待了又失望,所以干脆不告知。
好在可以回去,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惊喜吧。
踏上北唐之旅,晚上亥时左右抵达肃王府。
恰好今晚他们是完成了第一期的工程,而且安丰亲王夫妇也出门去了,便买了肉和酒在府中庆祝,辛苦了那么些日子,总得犒劳犒劳自己。
喝得忘乎所以的时候,听得有人大喝了一声,“又喝醉了?
全喝醉了?”
这吼声是如此的熟悉啊,熟悉到有一种窒息感的压迫感。
醉醺醺地看过去,眼珠子顿时瞪圆,有人跌跌撞撞忙地到水井提水,往自己脑袋上浇了一桶,让自己清醒过来。
没一会儿,全部淋了水,一群黑衣老者湿漉漉地蹲在廊下,分成几排耷拉着脑袋,寂然无声地等待挨训,主要是脑袋还不大清醒,分不清楚这是醉眼看错还是现实发生的事,实在是太惊悚了,怎么就忽然回来了呢?
乖了那么久,才头一次聚会吃酒,喝个酩酊大醉,就摊上事了,之前白乖了。
想想真是好恼火啊,原先爷在的时候,曾提出过要吃酒烧烤,但那时候一时冲动发了脾气,怼了他,弄得后来想吃也找不到借口,怕被反怼,好不容易他们走了,却被瓮中捉鳖。
到底是醉得厉害,蹲不住,东倒西歪地摊在地上了。
黑影老者忍不住抬起头来,道:“这一次实在冤枉,自从您回去之后,我们是头一次喝……”“就你……”元奶奶当即瞪着他,“明日一早过来领针,不扎你个满身刺猬,你不长记性,喝酒归喝酒,小酌几杯说了什么吗?
你们非得聚在一起喝个烂醉如泥,瞧今晚的酒坛子,喝了多少?”
黑影老者本还打算据理力争的,但见猪弟姐气得脸都黑,气势顿时弱了一重,举起两根手指,七八两……“扑哧……”不等他说完,旁边的黑衣老者全部都笑了起来,脸皮真厚,七八斤都不止好吗?
起码十斤起步。
元奶奶真是气得很,在现代的时候就不放心他们,怕他们放肆地喝酒吃烤串,一个个喝酒几十年,而且不是小酌的,一碗碗地灌,喝水没见这么积极啊。
原先就给他们都抽过血验过,尿酸高血压偏高不说,肝还不好,若不是有有炜爷的那些丹药护着点,坟头草怕是也一丈高了。
瞧那些酒坛子,今晚若说每个人没个十斤,她都不信的。
仗着自己懂得点武功,有内力,死命地喝。
在猪弟姐母老虎一样发威的情况下,大家笑过一声之后全部保持缄默,反正黑影先开了口,有什么冲他去就行,这个时候谁说话谁倒霉。
逍遥公和褚老使劲地朝无上皇跟元卿凌打眼色,快带她回房休息啊,酒还没喝完呢,肉都没吃完。
无上皇难得一次没有参与这样的违规行动,傲娇的头颅抬得很高很高,哼了一声冷冷说:“就该重罚,一天到晚想着烧烤吃酒,年纪都这么大了,还不让人放心,猪弟姐在治病的期间便一直念着你们,结果你们竟干出这样的事让她失望,实在是太过分了,不罚不足以平民愤。”
在现代的时候就惹猪弟生气过,猪弟说把针全部扎他身上,这时候不叛变,什么时候叛变?
登时齐刷刷地一大堆眼珠子瞪着他,这个老叛徒,其心可诛。元卿凌以前还会和稀泥,但这一次实在是过分了,院子里丢弃的那酒坛子堆叠起来,小山一样高,真是放肆得很啊。
她环视了一眼,没见喜嬷嬷她们,便问道:“喜嬷嬷呢?”
褚老嗫嚅说:“带着姨娘和知了猴她们进宫去了,你看望阿四。”
“怪不得敢这么造呢,主事的女眷们全都打发出去了。”
元奶奶冷笑。
元卿凌摇头叹气,“我去熬护肝汤。”
一大锅护肝醒酒汤,端出来之后,大家摇摇晃晃地去喝,但走了几步的,竟有几个吐了出来,吐完又直接躺下,死猪一样了。
元奶奶真是气死了,破口大骂,“我真是吃饱了撑的,在那边过着舒服自在的日子,非得回来遭罪。”
骂是这么骂着,但针包却也拿出来了,在这里住了那么久,他们往日吃醉是见过的,却很少会醉吐,这一次真是要喝死人了。
元卿凌也没闲着,挑了几个醉得厉害的,直接挂水了。
无上皇去数酒坛子,那一堆酒坛子山似的,他咂舌,一人若没个十来斤的,打死他不信。
这一番折腾便到了天亮,奶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,元卿凌瞧着心疼,但她却说亏得是回来了,不然照这样继续喝下去,真要掉几条人命的。
元卿凌叫奶奶先去休息,但是奶奶不放心,非得要亲自照看,一边照看还一边骂,倒是黑影老者酒劲上来了,一直喊着要给谁谁谁扎针,看样子也是醉得够可以的。
无上皇也来气了,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,叫你醉成一滩烂泥。
整个肃王府里,就没几个清醒的,折腾到大中午,才算是把这群老魂淡给弄醒过来。
一个个垂头丧气,虽然清醒了,但是醉后的那种难受劲实在有些不能忍受。
就在这个时候,元奶奶晕过去了,吓得无上皇急忙抱着她就往房间去,元卿凌跟着进来,后面那群醉酒老汉都吓得心肝颤抖,蹬蹬蹬地追着过去。
他们千盼万盼,盼着猪弟姐回来,却没想到弄出这样的事来,悔得肠子都青了。
元奶奶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对无上皇和元卿凌眨眼了,她是故意晕倒的。
不这么晕倒一下,他们不知道再醉酒的后果会有多严重。
无上皇方才吓得心都离了,看到顽皮的眨眼他才松了一口气,随即转身去把门关起,把那堆宿醉将醒未醒的眼珠子堵在了外头。
对,就是要狠狠地吓唬他们。
以往,他们因为喝酒烧烤扎针的事,数次站在猪弟姐的对立面,那时候都是想着怎么找借口开脱的,现在头一次站在猪弟姐这边,一下子觉得自己品行高洁起来。
不屑与那堆酒鬼醉汉为伍。
第一次做乖学生,无上皇有些上头,转身拉开门出去,指着他们就是一通怒斥,直把他们斥得抬不起头来,满脸的羞愧。
最后,为了赎罪,他们一个个地发誓,说以后喝酒,一顿不会超过一斤,谁若是一顿喝超过一斤酒,则群起围殴之。
无上皇开始还挺得意的,但是看着一个个发誓说以后喝酒不超过一斤的时候,发现不对味了。
一顿酒若没喝三两斤下肚的,算什么喝酒呢?
别喝十斤以上就行了啊。
怎么他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啊?
他马上就宽宏大量地说:“一斤酒的话,对你们来说未免苛刻了些,这样吧,孤做主,三斤,不超过三斤。”
“不,男子汉大丈夫,说了一斤就是一斤。”
黑影老者梗着脖子说。
大家也纷纷相应,“对,一斤,以后绝对不超过一斤。”
他们内疚得很啊,这一次会那么放肆,主要就是旱太久了,一时没把握好分寸,把刚还在养病中的猪弟姐累昏过去,真是罪过。
逍遥公的手搭在无上皇的肩膀上,道:“小六,我们仨干脆戒酒吧,反正戒酒的事都嚷嚷好些年了,一直没立下决心,你这一次骂我们骂得很对,从今天开始,我们仨戒酒,其他人若愿意跟随,那就跟随。”
这话若是褚小五说,无上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,但嗜酒如命的十八妹竟然说要戒酒,事有点大了。
但方才骂他们骂得这么过瘾,总不好打自己的脸吧?
只得是硬起头皮,“好,戒酒,明天开始戒酒。”
今天还能喝一顿。
“不,就从现在开始。”
逍遥公破釜沉舟地说。
戒酒,黑衣老者们没敢相应,但纷纷用敬佩的眼光看着他们仨,无上皇只得讪讪说:“好,就从现在开始。”元奶奶在里头听到这些话,欣慰地笑了,她对元卿凌说:“不求着他们真能戒酒,但求能少喝一些,少这样醉,那也总是多几年寿命的。”
叹叹气,又说:“大碗酒,大块肉,听起来是很快意人生的,可人是有生老病死的规律啊。”
元卿凌知道奶奶是真的很在乎他们,人一辈子得一个知己好友已经是福气,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多。
但老朋友,最关键是一个老字啊,为了让他们身体健康,多活些年头,奶奶算是殚精竭虑了。
往日怎么骂都没用,如今病了一大场回来,在他们面前晕一次,便一个个都知道怕了,怕也是因为他们对奶奶的在乎。
元卿凌轻声问道:“要见他们吗?
都在外头守着呢。”
“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元奶奶到底也是不舍,实在是方才一直骂得太凶了,骂过也得安抚一两句才成的。
门打开,大家蹑手蹑脚地进来,看到猪弟姐眼睛是睁开的,这才放心下来。
这群人也不擅长表达,就这么默默地站着瞧着,清醒过来的黑影老者话是最多的,所以他便问了皇后关于猪弟姐病情的事。
元卿告诉他们,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,但是,有复发的可能,这一两年是至关重要的观察期,不能劳累,不能动气,饮食要均衡,大鱼大肉烤肉什么的,肯定是不行。
一个个地也没说话,但心里头怕是都有数了。
果然,出去之后他们便进会议室里蹲下开会了。
除了少喝酒之外,饮食方式也要改变。
以前他们吃饭,大海碗米饭上铺几层厚厚的肉,瘦的不爱,塞牙缝,爱吃大块大块的肥肉,以前猪弟姐说过不能吃太多肥肉,所以以后改瘦的。
瓜果蔬菜往日是最不爱的,见着都要咦一声来表达心头的嫌弃,但往后瓜果蔬菜是要摆在饭桌上了。
烟叶这种玩意,要扔出肃王府,肃王府全员禁烟。
酒嘛,一顿也从一斤改成三两了,当然办喜事的时候或者遇到什么大事需要庆祝,还是能多喝一点的。
当然,这个决策是很民主的,投票决定。
全员举手,无上皇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,也灰着脸缓缓地举起了他弯曲的手,还是逍遥公给他捋直的,说举高高才能表达出心头的坚定。
开完蹲会之后,无上皇马上去找元卿凌,让她抓点紧,办了果儿的婚事,还有包儿的婚事也都赶紧安排上日程吧。
他也委屈,在现代陪着猪弟姐的时候,那叫一个滴酒不沾,本以为回来这边能放肆一下,结果逍遥公说要戒酒,其他人每顿三两,这算什么喝酒嘛?
想到余生要和酒说拜拜,他仿佛痛失挚爱。
元卿凌瞧着他的耳朵好一会儿,忍住没揪过去,慢慢地说:“等安丰王妃回来,这话您跟她说。”
无上皇讪讪,摸着鼻子驼着背走了。
元卿凌安排好之后回到宫中,喜嬷嬷她们都在阿四那边说话,见元卿凌回来急忙就拉住她问元奶奶的事,听得说元奶奶回来了,而且还被醉酒一群人气得晕过去,她们气得脸都青了,直接走人回府。
回到肃王府,喜嬷嬷和两位姨娘外加秋嬷嬷先去探望过元奶奶,眼带泪光地叙话了一会儿之后,出到外头二话不说抡起扫帚就满府揍人。
肃王府又是一片鸡飞狗跳,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中,元奶奶含笑制定了餐单,带着颤巍巍的叛徒无上皇把府中的烟叶扫荡了一片,再把那些腌制的腊肉鱼干什么的拿出去送人。
整治过后的肃王府,乖得很,虽然偶尔还能听到几句哀嚎,但哀嚎过后,该吃草还是要吃草。
无上皇收拾了包袱,说是要进宫住两天,元奶奶淡淡地告诉他,宫里有元卿凌执法,比她更严厉,休想钻到任何空子。
无上皇凝了片刻,回屋丢下包袱。
如此过去半月,元卿凌出来大规模检查身体抽血,数据特别的好,也没有出现戒酒后遗症,让人很是放心。
回宫之后,元卿凌跟宇文皓说,如果能把这健康的饮食方式和生活方式持续下去,他们还能活好久。
宇文皓笑着道:“之前怎么管都没用,奶奶这一病一晕,他们才知道怕了,修理得好。”